桃花寨

【沈谢2.0群活动】不可居无竹

认领一下~ 其实还有个番外,叫《不可食无肉》,大家懂的 ^皿^ 嘿嘿~

沈2.0小食堂:

沈谢2.0群活动,从今天开始没有意外的话会每天发一篇,欢迎来猜作者=w=


   

=========


   

1、


   

  


   

  屋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谢衣推门进来,将收拢的油纸伞靠在墙边,雨水顺着伞面流至末端,在地上汇成一处小小的水洼。


   

  “我回来了,阿夜。”


   

  “嗯。”


   

  应声的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即便此刻只是倚窗读书,依然能看出器宇轩昂,甚至隐隐有几分威严,与这远离市镇、小而简陋的木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谢衣在沈夜对面坐下,见几点雨滴从窗外落进来打湿了他漆黑的衣袖,便抬手将窗牖合了一半。


   

  沈夜将目光从纸页上移开看了谢衣一会儿,忽然伸手捞起他胸前一缕长发,用手指轻轻捻搓着格外柔亮的发梢道:“不是带了伞么,怎么还是弄湿了?”


   

  谢衣起身给自己倒茶,濡湿的黑发不着痕迹地从对方手中滑脱出来:“不过是风吹雨斜沾湿了些许,不至受凉,阿夜无需担心。”


   

  ——你明知道我不是在担心你。


   

  沈夜无声冷笑,将视线转回手中书卷不再说话。


   

  谢衣默默啜了口热茶,心中暗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有些事情,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十四年前,沈父暴病而殁,只留下自幼丧母的沈夜沈曦两兄妹孤苦于世。出殡那天也像现在这样,下着仿佛永远也下不完的细雨,谢衣撑着一把素白纸伞出现在雨幕之中,说是沈父生前好友,闻此噩耗甚为惊痛,今日前来一为吊唁,二为代好友照顾子女成人。


   

  从此,谢衣就带着九岁的沈夜和六岁的沈曦生活在沈宅里,他自己在城中找了间私塾教书,以所得束脩花销度日。


   

  时光荏苒,谢衣并未如何见老,沈夜沈曦却已大了。


   

  三年前沈曦出嫁,家中便只余谢衣和沈夜两人。不久谢衣提出要搬去城外山脚下的木屋幽居养老,沈夜先是不肯,阻拦不成后又坚持同往,谢衣实在拗不过,便由得他了。那时谢衣还想,等沈夜厌倦了这种无趣的日子就会回沈宅去了,却没想到一住便到了如今。


   

  如今——


   

  谢衣想到这里又要叹气。


   

  沈夜自幼聪明早熟,却并没有因此让他省心——甚至比普通孩子更让人操心。


   

  因为沈夜小小年纪就沉稳内敛,藏不外露,长大后逐渐显现出过人的才干和逼人的气势,更是深沉难测。


   

  及至如今,就连谢衣也常常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2、


   

  


   

  今日正值休沐,沈夜也懒得出门,就窝在木屋里一个人捻子摆局。半下午的时候见谢衣从外面回来,便拉着谢衣与他对弈。谢衣也不推辞,脱了鞋坐上榻来。


   

  棋局过半,一直默默布子的谢衣忽然开口道:“再过几个月阿夜就该二十四了吧?”


   

  “嗯。”


   

  “说来别人家的男儿十七八就成了亲,甚至还有更早的。这几年对阿夜有意的姑娘不少,阿夜何以一概拒人千里呢?”


   

  “我没想成亲。”


   

  “可……”谢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你这样,坊间都有传言说你是……不能人道了。”


   

  沈夜取子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谢衣:“哦?你也这样认为吗?”


   

  谢衣多少有些尴尬:“我自然,并未如此想……”


   

  对方却压根没打算听他说完,沈夜一把扣住谢衣的腕子,忽地倾身过来:“那你要不要验验看?”嗓音低哑而尾声轻扬,温热的呼吸几乎要吹到他脸上。


   

  谢衣将身体微微后仰,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阿夜何时也学人说起混话来了。”


   

  “呵呵……”沈夜低笑着退回原处不再纠缠,又随口问道:“你不是不喜欢出门?这两天怎么连着往外跑?”


   

  “县令大人连番相邀,实在难以推辞。”棋局已乱,谢衣索性将石子收回篓中,“——为的是你和沧溟小姐的亲事。”


   

  沈夜不以为意:“这件事我两年前就已经回绝了。”


   

  “沧溟小姐聪慧殊丽,端庄大方,堪为良配。何况你与沧溟小姐自幼相识,也算青梅竹马,并非毫无感情——”


   

  “不必再说。我不会答应。”沈夜冷声打断他,然后拧眉望向窗外。


   

  “……阿夜若真心不愿,我自然不会勉强于你,但县令大人对此十分坚持,总要给出个能说服他的理由来,也免得误了沧溟小姐年华。”


   

  沈夜转回头来盯着谢衣,慢声道:“若我说……我心里有人了呢?”


   

  “……”


   

  沈夜讽刺地笑:“怎么,不是很关心我吗,不问问我那人是谁?”


   

  谢衣并未答话,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走向后院:“今日顺道买了些鲜果回来,我去洗洗。”


   

  


   

  屋后的小院打理得十分整洁,靠边的石台上有个木盆,谢衣挽起袖子往盆中倒了些清水,将几个桃李放进去搓洗起来。


   

  不多时听见身后脚步声响,谢衣心知是沈夜跟了过来,便一面洗一面温声道:“阿夜,我虽从未以你的长辈自居,但毕竟从小看着你长大……”


   

  “‘看着我’?——呵,你真的有‘看着我’吗?”


   

  谢衣便又不说话了。


   

  忽然谢衣只觉背上一热,一双手从身子两侧包围过来,最后覆上他的手背。沈夜的胸膛贴着他,以一个拥抱的姿势不松不紧地将人笼在怀里:“我来洗吧。”


   

  谢衣身体僵硬,语气却还温和:“不用了,你……”  


   

  沈夜微微笑着,惬意地将下巴搁到谢衣肩上:“有什么关系,从前你不也是这样手把手地教我读书写字么。” 


   

  “……阿夜,放开。”


   

  沈夜倒也当真从善如流,松了手退后一步,带笑看着他。


   

  谢衣将洗净的鲜果盛进一旁的瓷碟里,回身对沈夜说:“今日是初一,去拜拜你爹吧。”


   

  此言一出,沈夜面上那点笑意瞬间消失无踪,甚至涌上一股怒气:“你倒是一次不忘!”


   

  “那是你的父亲,也是我的好友。”谢衣轻叹,不知为何,这几年只要提到沈父都会惹得沈夜十分不快。


   

  “父亲的朋友……哈,什么样的故交好友,能让你每月初一十五想着念着十几年不忘,甚至心甘情愿地养大他的两个孩子自己也不成家?!”


   

  “……阿夜此言何意?”


   

  沈夜憋了这许多年,今天也豁出去了,瞪着谢衣咬牙切齿地质问:“你跟我爹到底是什么关系?真的是‘朋友’吗?!”


   

  谢衣震惊地看着他,随后竟有一丝慌乱,许久才艰涩地答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回应他的却是谢衣的再次沉默。


   

  沈夜气极,拂袖而去。


   

  


   



   

3、


   

  


   

  第二天清晨,下了多日的雨终于停了。


   

  沈夜不知从哪里回来,推门对一夜未眠的谢衣笑了笑:“陪我去个地方。”


   

  


   

  谢衣跟着沈夜离开木屋一路上了山,山中有茂密的竹林。


   

  踏着这条没人比他更熟悉的道路,谢衣问到:“……阿夜来这里要做什么?”


   

  回答他的语气很轻松:“哦,书上说‘不可居无竹’,我看家中都是死木,便想砍根竹子回去,随便做点竹筒竹椅什么的,也好附庸风雅,添些灵气。”


   

  沈夜看似漫无目的地在林子里转了几圈,最后停住,手掌抚上一根翠绿高挺的青竹:“看来看去还是这根最结实漂亮,不如就这根吧,你看怎么样?”


   

  “……”


   

  “不说话,就是没意见了?”


   

  沈夜冷笑一声,挥斧就砍,眼看就要将青竹拦腰斩断。


   

  谢衣在斧子落下的刹那闭上了眼睛,却听“咚”一声钝响,睁眼只见斧子被掷在了地上,而不远处沈夜正双目赤红地盯着他,神情凶狠得似是恨不得将他咬下一块血肉来。


   

  “到现在你也不说?你明知道我若砍断你的真身,你不出三日便会灰飞烟灭,却还是不肯说?!”


   

  “……阿夜,你……”


   

  “你没有来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你的相貌与当年出现在我面前时毫无二致以至于要躲到这没人的地方居住,你每月都要上山却从不说来做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傻?!这都猜不到?!”


   

  谢衣默默听着,半晌问道:“你不怕我?”


   

  “怕?——我只怕我这辈子也在你心里留不下半点痕迹,等我死了,你三五年就把我忘个干净,连我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沈夜终于泄露出心底的挫败,“我从十五岁开始喜欢你,到现在八年了,我不信你全不知情!可我怕到最后我对你来说也不过是——‘那个人’的儿子!”


   

  谢衣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与你父亲,确实不是朋友。”


   

  沈夜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却听对方又说:“我与他——根本不认识。”


   

  谢衣笑得无奈:“有些事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幼时曾一个人跑来山上玩耍,天黑迷了路回不去,就抱着根竹子睡着了。后来天又渐渐下起雨,你冻醒了,却对竹子说‘你与我作伴,我当护你周全’,竟忍着寒冷将身上外衫脱下来将自己和青竹裹在一处。幸好不久府上便来人将你寻了回去,才没有落下病来。”


   

  “那根竹子,就是我。我念你赤诚相护,后来便常去山下看你,过了两年令尊病逝,我见你和小曦孤苦无依,便谎称是你父亲的朋友,如此才好照顾你们。因是假借乃父名义行事,终究心虚有愧,所以常教你要恭敬令尊先灵,而并非……并非你以为的……”


   

  谢衣没把话说完,意思却已经清楚,沈夜的心情奇迹般地好转起来:“所以,你一开始就是为我而来?”


   

  谢衣点了点头,随即苦笑:“至于我的身份,我也猜到你不可能毫无所觉,只是你不说,我就当你不知道,如此才好与你相处得久一些。果然也是自欺欺人罢了。”


   

  “……你刚才说,想与我相处得久一些,是吗?”沈夜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缓慢,“那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对我,也是有情的呢?”


   

  谢衣低头笑了一笑,而后抬起头来,神色温柔地、静静地望着沈夜,给出了无声的回答。


   

  可渐渐的他的笑容中开始带上了歉意:“当年相遇后我便许下誓愿,要助你一世平安美满。我虽是妖,但也知道,于凡人而言,少时有贤妻作伴,老来有儿孙满堂,才是美满。”


   

  “所以你就对我的心意一径回避?”沈夜的声音中透出一丝苦涩,“你错了。若我想要的是那些,一早便去要了。‘美满’二字,对我来说只有两件事:你不走,也别赶我走。”


   

  谢衣闻言一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年过去,沈夜早已不是昔日稚子。他日渐成熟,一步步变得冷静自持喜怒不形,如今却一再将诸般心事赤裸裸摊开在谢衣面前,甚至说出这般近乎委曲求全的话来——这背后,又该是沉积了多久的惨然心境?


   

  就在谢衣心念动摇的时候,沈夜忽然迈步逼近他。谢衣脑海中刹那间闪过躲避的念头,但他终究没有动。


   

  然后沈夜就轻轻拥住了他。


   

  沈夜的声音也很轻,带着从未有过的缱绻温存:“你是不是还想说人妖殊途?但——既然人世短暂,于你不过弹指一瞬,那就予我这数十年光阴好不好?”


   

  谢衣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又被沈夜急急打断:“不不——人寿虽短,但轮回不灭,来生你也还去找我,等找到了,就还跟现在一样,我们一起过。”


   

  说完半天也没等到谢衣的答复,沈夜竟像年少时极少的几次撒娇那样,低头将脸埋进谢衣的颈窝里:“这辈子的软话都在你跟前说完了,你倒是应声好啊。”


   

  轮回往生,世世相守,哪有这么容易。若是找不到呢?若是没有生而为人呢?若是他年再相见,你却并不爱我呢?


   

  明明还有那么多不确定、不可料、不敢想的事情,可这一刻谢衣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拒绝的道理有那么多,而答应,也许只要一个理由就够了。


   

  他终于抬手,牢牢回抱住沈夜,望着雨过天青的晴空微笑答道:“……好。”


   



   

抽到的题目:雨后冒出来的竹子精


   



转载自:沈2.0小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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